这个闷热而漫长的暑假开始之前，我就在想，两个孩子将度过一个怎样的暑假。

在我们小时候，这种问题根本不存在，我们的父母怕也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。他们可能只是会想，什么时候把我们送到外婆那里去，又大概什么时候把我们接回来。最多另外叮嘱几句：不要到河边瞎玩，也不要去玩火。

至于我们，也不需要大人们操心。该捉的知了捉，该抓的田鸡抓，该钓的龙虾钓，天气实在太热就下河游泳，想什么时候下去就什么时候下去，在河里想呆多久就呆多久，哪怕浸泡到手脚皮肤起皱。即使夏夜蚊虫叮咬，抬头也有星河灿烂。呼朋引伴，不亦快哉。

那是1980年代江南夏日的乡村。这个时空，距离现在过于遥远，完全够不着，也是无法复制的。

大宝有自己的意见。她下个学期就要升入三年级，算是个半大孩子了。暑期一开始，大宝就与妈妈一起，为自己制定了一张暑假作息表。表上写得清清楚楚，几点到几点晨读，几点到几点网上下围棋，几点到几点又是午饭、午休之类。做完之后，这份作息表打印了出来，贴在了门背后。

我对这份精确到“分”的作息表没有表达意见。每个善于立flag的人，最初总是兴致勃勃信心满满，真正能够坚持下来的人，少之又少，百不存一。不过，这也没什么，计划，就是用来被打破的。

大宝首先对羽毛球感兴趣起来。在她更小的时候，我和她在原来住处的阁楼上经常相互对打羽毛球，姿势肯定是不标准的，无非就是消磨时间，顺带动动四肢。与其说她有一定的基础，不如说她球感尚可。

有熟人刚好从事羽毛球教练一职，就去报了个班，每周逢一、三、五上午去训练，每天一个半小时。我的想法颇为简单，指望教练纠正一下她的打球姿势，免得一不小心受伤。我们小时候，不管玩什么，都属于自发性质，没有规范，野蛮生长，玩好玩坏都是同一个原因。但没有规范，肯定玩不长久，也容易陷入瓶颈。

基本上都是老婆带着小宝，陪大宝去打球。从现场发回的一些图片看，大宝对打球相当有兴趣，教练也觉得她打得可以，夸了她几句，她就更来劲了。不管是图片，还是视频里，大宝脸上都洋溢着笑容，自信，开朗。这也正常，还有什么比玩更开心的事呢？四岁的小宝也没闲着，跟在姐姐屁股后面帮捡球，有时帮姐姐“加油”，好像也很有乐趣。

问题也很快来了：二、四、六该干什么呢？总呆在家里吹空调似乎也不行。我和老婆商量了一下，一切尊重孩子们的意见，让她们按照自己的喜好来。小宝平时喜欢捏彩泥，专注而认真，就照着她本人的意思，报了个彩泥班；大宝一向觉得，自己在学校里的美术课不行，画得不好，总是得良，有点心理阴影，想要提升一下，就报了个画画班。

前两天，大宝所在的羽毛球组要进行一场比赛，她提前几天郑重邀请我，到时候一定要前去看她比赛。我告诉她，不管多忙，我一定抽空前去为她加油。比赛当天，大宝与队友搭档的双打输了，我照例是安慰了几句，友谊第一，比赛第二，何况你们只是小负，运气有很大的因素。“这没什么的，老爸，我下次会赢回来！”大宝笑着说。你瞧，总的来说，我的安慰略显多余。

眼看暑期要到头了，那一张暑期作息表还静静地贴在墙上，只是上面密密匝匝的起床、晨读安排，没有一天是被执行的，但是，孩子还是收获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：羽毛球、画画、出游，还有发呆。

暑假不应被限制在一张作息表里，人生也是如此吧？！这个道理需要孩子去体会。